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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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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 章

許應季是她名義上的老公,總不能跟他說:我在網上包養過一個小奶狗。

她撇開臉隱藏閃躲的眼神。

許應季收回視線:“先去給爸買禮物。”

語氣聽不出情緒,很難判斷他是懶得問還是不在乎。

林千韻瞅著他:“你不是給我卡了……我買一樣的。”她沒刷過父母親人外其他人的卡,沒辦法做到理所當然,興奮過後面對本尊突然有點沒底氣。

“我買是另一份心意。”許應季想起什麽:“刷我卡不用有心理負擔。”

雖然婚前協議寫明婚後會保證她生活質量,這話還是暖到林千韻心坎。

看到他辦公桌上待批閱的加急文件:“要不你先忙,禮物讓秘書準備。”

許應季堅持:“我去挑。”

看得出他心情不太好,但她無從下手做老板的情緒管理。

結婚三個多月,見面三次,林千韻還拿不準怎麽哄這位新婚老公兼老板。

剛來看他還挺高興,說著話呢,突然就不爽了。

早知今日要在他手底下謀生,當初就該多聯絡感情,她有很多機會接近許應季。

外公家跟許爺爺家是鄰居,兩幢別墅斜對著,擡頭不見低頭見,每年寒暑假她都會去跟哥哥們玩,只是沒主動約過他。

不過許應季性格孤僻,找他也未必搭理。

天才好像跟其他人有壁。

許應季被接回許家的第二年就去上大學了,那年他才十六歲。圈子裏也有不少學霸,像他這種天賦異稟還是頭一個,林千韻就是這樣記住了他名字。

從小到大一共也沒見過幾次,偶爾碰到也是在親戚的聚會上,離得那麽遠,連對方的臉都看不清,就更別提有多深的交情。

唯一近距離接觸,是林千韻十八歲生日那晚。

外公派專機接她到港,邀眾多親朋好友為她慶生,她喝多了,把許應季當成梁遇,許應季背著她送她回房間,她一個勁兒撒潑扒拉他頭發,還吐了他一身。

第二天聽傭人說起,她懊惱不已,找表哥要了他微信,發消息道謝並致歉。

除此之外再沒別的交流。

是真不熟。

一路沈默著購物結束,再沈默著坐上車。

許應季靠著座椅靠背假寐,側臉冷俊,鼻梁高挺,因為閉著眼睛氣場稍收斂,看上去安靜無害。林千韻收回視線,將手機調成靜音。

老板不高興,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。

夕陽斜罩城市上空,樹葉戲耍陽光,光追車窗。

車子緩緩拐進胡同。

家裏的大別墅被法院拍賣,老林搬回了胡同老屋。

熟悉的場景讓林千韻想起童年,她跟梁遇他們幾個在胡同裏追逐打鬧的時光。那時快樂簡單純粹,哪像現在,為了錢,每個人都戴著面具演。

當然,旁邊這人不愛演,他嫌棄一個人相當光明磊落,裝都懶得裝。

比如對她。

除生理需求外再無其他親密行為,林千韻感覺換個充氣娃娃都能取代她。

老板心,海底針,許應季為什麽嫌棄她,林千韻至今沒有找到答案,可能這將會是個千古之謎。

等司機把車停靠在路邊,林千韻才扭頭喊了聲:“老公。”

許應季驀地睜開眼睛,似是驚喜,擡眼看到前排的司機,表情又淡下去。

有其他人在場林千韻都會叫他老公,聲音也不做作,自然到跟真夫妻沒差,這是達成共識的秀恩愛方式,許應季一直是默許的。

捕捉到他眼神裏那一絲不滿,猜測他可能忘了掩飾嫌棄。

聯姻是許爺爺的考驗,測試許應季這個跟他不親的孫子是否可控,順便共享她外公跟舅舅的人脈,這些林千韻比誰都清楚,不至於傻到認為許應季同意聯姻是對她有想法。

不喜歡她也沒辦法,老公還是得喊,再忍兩年唄。長這麽帥這麽有錢還是要被逼婚,林千韻有些同情地下車。

老板不高興,她眼裏全是活兒,搶在隨行保鏢之前從後備箱拎出購物袋。

“我來拿。”許應季伸手。

他雖然毒舌,但紳士,除了床上他不會讓林千韻幹力氣活。

想起從馬凝兒那學來的“柔弱感”,林千韻把袋子全給他,揉了揉手腕,裝出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:“好重。還好有老公。”

她撒嬌:“老公對我真好,下次遇到麻煩我一定無條件支持你。”

許應季與她並肩走:“你不給我找麻煩就是最大的支持。”

他說的是馬凝兒那事,林千韻裝沒聽懂:“許總,你要相信自己用人的眼光。”

許應季的聲音在她頭頂:“用一次八十萬,這人能用?”

怎麽扯到那事兒上去了!林千韻臉一紅:“聽不懂你說什麽!”

她上前敲門。

妹妹林千鷺給她開的門。

見到姐姐,小姑娘眼睛亮了亮:“姐姐!”看到姐姐身後的男人,又怯生生喊:“姐夫。”

林千韻:“千鷺,我妹妹。”妹妹今年七歲,集齊父母所有的優點,長得可愛又漂亮,眉眼跟林千韻有幾分相似。

許應季:“看得出來。”

妹妹想拉林千韻的手,看到她旁邊的高冷男人,沒敢。

媽媽說姐姐在許家過得很苦,因為姐夫不喜歡她。

為這個家,姐姐付出了很多。

林千鷺心疼姐姐,大起膽子抓住她的手。

“嗯?”林千韻察覺到妹妹害怕。許應季雖然生得俊美,語氣也溫和,畢竟是豪門培養的繼承人,那種矜貴不怒自威都被刻在骨子裏。別說妹妹,就是林千韻有時候都怕他。

她拍拍妹妹的頭安撫:“搬過來住習慣嗎?”

“住得慣。媽媽說這是你長大的地方,我很喜歡。”

“有點舊,沒以前的家寬敞。”林千韻說:“姐姐賺錢給你買大別墅。”

她說這話的時候,許應季慢騰騰側眸看過來,落在她臉上的眼神令人莫測,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。

就好像她得罪過他。

林千韻茫然之餘,又有一瞬間的恍惚——這話她好像對誰說過?

呃,想不起來了。

“我就喜歡住這個小房子。”林千鷺乖巧道:“姐姐,媽媽讓我去幫你買山竹。”林千韻喜歡吃山竹,“就在路口,我去了。”

“去吧。靠邊走,看著點車。”

“知道。”

目送妹妹出去,林千韻回頭對上許應季探究的目光,微怔,好奇小聲問:“沒有見過給姐姐買水果的妹妹?”

“沒有見過到處給人買大別墅的姐姐。”

許應季冷嗤一聲,往客廳走。

林千韻被他繞暈,又有點心神蕩漾。

他這聲“姐姐”——聽著怎麽這麽蘇!!

一定是太想念被她拋棄的小奶狗,剛才腦子裏竟然把許應季那聲“姐姐”跟他的聲音重疊。

世界上聲音像的人很多可這也太像了吧!

後悔。

除了開麥叫過幾次姐姐,小奶狗都沒怎麽跟她說過話,就因為她一句喜歡高冷人設讓他給她演。

那晚擦邊的時候,應該哄他多叫幾聲的。

一陣風吹醒她。

淡淡草香撲面,滿院翠綠。

老林喜歡植物,但不喜歡花,就愛看點綠葉子,林千韻欣賞不來,她就喜歡看花。

恰好客廳餐桌擺著一束玫瑰。

“那花兒是梁遇帶過來的。”

陳春鵑端著水果走出來,看到林千韻身邊的許應季,頓了一下,笑道:“我就隨口說了句玫瑰好看,他就買來了。”

其實是林千韻喜歡玫瑰,這麽說是在幫她跟梁遇撇清關系,以免許應季不高興。

林千韻沒想那麽多:“阿姨跟我一樣喜歡花。”

“可不嘛。你爸非喜歡草,不讓開花。應季怎麽帶這麽多東西過來。”陳春鵑客氣道:“回自個兒家不用帶這麽多東西,下次別浪費這錢了。”

許應季將禮物放下:“都用得上,不算浪費。”

茅臺,香煙,都是老林喜歡但買不起了的,確實不浪費。

“你們坐,我去廚房看看。”陳春鵑對林千韻說:“你爸在煎你愛吃的紅燒魚。”

“好。”

還好繼母有眼力見兒,沒真把許應季當她老公拉著問東問西,不然她還得努力打圓場。

林千韻拘謹地坐下。

這是她從出生住到初中畢業的地方,現在忽然有點陌生。反觀許應季倒是熟門熟路,掛起外套,然後去洗手,出來隨意地坐下,端起果盤遞過來問她:“吃麽?”

林千韻一時沒覺得哪不對:“謝謝,不吃。”說完才反應過來這是她家。

換了女主人的家始終不一樣。

這個家越溫馨,林千韻內心的落差感就越大。

老林身邊有繼母有妹妹,她一來大家就忙前忙後招待她,這種熱情客氣說不出的怪,跟走親戚似的。

以後還是少來打擾他們。

她安安靜靜坐著。

許應季放下果盤,瞥見墻上貼著的親子照,想起多年前有人說林千韻媽寶女,她沒心沒肺懟回去:“我就是離不開我媽媽就是媽寶女咋了?你不服啊?不服憋著!”

小時候的林千韻愛笑愛鬧,仿佛這世上從沒煩惱。直到有年寒假,許應季不小心撞見她一個人躲墻角哭,才知道她媽媽丟下她走了。

林千韻是真的很愛媽媽,她努力讀書拿獎跳級,就是希望媽媽能回來,可惜媽媽還是不要她。

看到妹妹有個愛她的媽媽,她很羨慕:“誰給你紮的丸子,你媽媽嗎?挺潮。”她問拎著山竹回來的妹妹。

“梁遇哥哥紮的。”妹妹把山竹給她。

林千韻接過:“哈?梁遇?”

“嗯!梁遇哥哥會紮很多種辮子。”

“那你知道他為什麽會嗎?”

“姐姐教他的。”小孩子沒那麽圓滑,什麽都照實說:“梁遇哥哥跟我說過,小時候你喜歡娃娃,又懶得給它們紮辮子,就讓他給你紮。”

“千鷺,去幫爸爸拿碗。”陳春鵑過來支開女兒。

梁遇的父親是林箔雄的好兄弟,兩口子都在國外,梁遇是林箔雄教育長大的,算他半個兒子,跟林千韻就像親兄妹。

熟人喜歡撮合他倆,說親上加親之類的玩笑話,陳春鵑擔心許應季誤會冷落林千韻,丈夫的生意還要靠他幫忙。

林千韻轉頭看許應季,他低頭剝山竹,表情淡淡的,沒什麽情緒。

應該是不介意。

“梁遇還沒回來?”她問。

“在開車,估摸快到了。”陳春鵑原以為許應季不來才叫的梁遇,免得丈夫一個人喝悶酒,誰知兩人都來。

請人吃飯,總不能突然說你別來了,只好一起接待。

“許總!好久不見。”林箔雄從廚房出來,激動得像接待領導:“沒想到您能來,招待不周,我正好在煎魚,千韻愛吃我燒的,旁人煎出來不是那味兒,耽擱了出來迎接。您愛吃些什麽?我馬上去買。”

大家都以為他沒空來。

許應季:“不用這麽客氣,爸。”

他一聲“爸”讓林箔雄受寵若驚:“是我公私不分了,現在是休息時間。”嘴上這麽說,還是很緊張:“許總,您上坐。”

林千韻沒覺得老林誇張,衣食父母來家吃飯,誰還不供著。但是熱情得過頭,大概也猜到點什麽。

幾分鐘後梁遇到了。

他還是老樣子,瘦瘦高高,笑起來眼尾會往上揚,整個五官輪廓都會變得柔和,氣質很出眾,標準校園暖男學長的形象。

今天穿的西裝弄了發型,挺正式,應該是剛結束工作。

他整個人是暖的,跟許應季身上拒人千裏的冷氣場相反。

兩個男人點一下頭,算是打過招呼。

很生疏。

其實他們倆很熟。

許鏡軒在北京上學時常到林千韻家蹭飯,林千韻高中住校,許鏡軒只能粘著梁遇玩,許應季偶爾陪爺爺到北京看弟弟就會碰上,經常一起吃飯。

後來就不吃了。這兩人氣場不和,不知因為什麽事互看對方不順眼。

這些是林千韻從許鏡軒那聽來的。

梁遇給林千韻帶了禮物:“上周你在朋友圈點讚的款,看看喜不喜歡。”

他待林千韻就像親妹妹一樣,從小到大沒少送禮物,但是這次林千韻沒接。

幾年沒見,又有名義上的丈夫在場,她知道該避嫌,側頭本能掃一眼許應季。

許應季接過來:“感謝。”

梁遇還算有分寸:“雄叔照顧我長大,給千韻買禮物是應該的。”一句話澄清關系。

陳春鵑松了口氣。

許應季將購物袋放到沙發上,掃一眼logo。

林千韻沒提電話裏談到的新能源項目,梁遇也沒問她考慮得怎麽樣。他說“穩賺不賠”是因為他會兜底,賠了也會跟她說賺了把錢給她,算是換方式還雄叔的養育之恩。

千韻在電話裏很猶豫,提出面談,現在見了面不提,大概是許應季不同意。

她是閃婚,他甚至來不及趕回來。

本就不大的客廳安靜,氣氛很僵。

幾分鐘後,梁遇接了個電話,聲稱有事先走,改天再約林千韻聚。他公司剛起步,林箔雄沒強留,交代他開車小心。

走之前,梁遇看了眼購物袋,千韻還沒拆。

以前每次給她帶禮物,她都迫不及待拆開。

他戴上墨鏡,走出院子。

吃飯時,許應季時不時幫林千韻夾菜,剔魚刺,等她喝完湯再幫她盛。他穿了件黑色襯衣,穩重內斂,破舊環境並不影響他的優雅貴氣。

一個性情淡漠雷厲風行的掌權者,用餐卻細心體貼照顧妻子,林箔雄跟陳春鵑都很意外。

許應季沒必要在他們面前偽裝,要裝也該在千韻的外公汪先生跟前裝。

千韻的婚姻,似乎跟他們預想中的不一樣。

“應季,你酒量怎麽樣?”林箔雄換了稱呼,表情自然很多。

許應季:“還行。陪您喝幾杯沒問題。”

“那咱爺兒倆可得多喝幾杯。”

“我敬您。”

林千韻發現老林明顯沒那麽客氣了,給許應季倒酒,夾菜。吃完飯接著喝茶,繼續聊金融聊局勢。

繼母陪妹妹回房間寫作業,林千韻坐許應季旁邊玩手機。

廖姒發消息問她:【許總跟叔叔相處的怎麽樣?需不需要救場?】

家裏的沙發還是十年前的窄款,旁邊又擺著購物袋,跟許應季身子貼著才能坐下,有點影響林千韻發揮,她往後靠了靠打字:【時而稱兄道弟,時而情同父子】

廖姒:【好錯綜覆雜的關系,不愧是十六歲上清華的大佬!這兩種關系一般人建立不起來。】

她又問:【梁遇也在?】

林千韻:【剛在,送完禮物就走了】

想到禮物,她扭頭看向放在許應季手肘邊的購物袋,側了側身,伸手,夠不著。

正想起身,發現裙擺被許應季壓著。

她揚臉看他,許應季跟老林聊著天,似乎沒察覺到坐著她裙子,林千韻沒好意思打斷他們,只好乖乖坐回去。

夜幕降臨。

怕耽誤許應季時間,林千韻借口說想出去逛逛,挽起許應季的手讓他陪同,林箔雄這才想起時間不早了,起身送他們。

走到門口,林千韻想起梁遇的禮物,回頭想拿,被許應季打斷:“想去哪逛?”

算了,下次再拿吧。

她收回視線:“你晚上沒安排?”

許應季:“今晚陪你。”

突然對她這麽好?

林千韻回頭,預料之中看到一臉欣慰的老林,將腦袋歪在許應季手臂上,臉頰親昵地貼著他的襯衫:“好啊。”

她哪敢勞駕老板陪她,回家後林千韻直奔次臥,癱沙發上回完廖姒的消息,醞釀了一會兒,才給梁遇回消息說明不能合作的原因:【世上沒有穩賺不賠的買賣,就算虧錢你也會跟我說賺了對不對?】

她內心感激:【可我已經畢業了,該自己賺錢養家,如果拿你的錢,那我當初幹嘛不直接找外公要】只要她開口,要多少外公都會給。

可是老林已經有自己的家庭,拿外公對她的心意去貼補“背叛他女兒的男人”算什麽。【我自己能掙】

家裏人都經商,從小耳濡目染,林千韻覺得她多少有點生意經,缺的只是本錢,被坑了幾次才發現做生意沒那麽簡單。

她需要高人指點。

外公舅舅那邊的人脈她不能碰,老林那邊資金鏈斷了人脈也跟著斷,目前通往成功路上唯一的“貴人”就只有許應季。

搞定他,等於成功一半。

但她最近表現不太好,怕是很難搞定。

他爭分奪秒完成工作,擠出時間給她爸挑禮物,陪他喝酒打消她婚變的擔憂顧慮,這是很大的誠意了。她呢,無理取鬧跟廖姒跑去捉奸,把人家李董女朋友家門口搞得像菜市場,屬實不夠敬業。

老板親身示範該怎麽讓“老婆”舒心,林千韻深刻檢討,反省。

下次一定不添亂,讓“老公”也舒心。

沒想到機會很快就來了。

第二天下午,林千韻收到一條陌生短信,告發許應季跟女助理有染。

巧了麽這不是!

林千韻內心激動,準備一會好好表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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